第十章

2023-08-10 04:23:28 来源:哔哩哔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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尘埃落定,小雨也回来了,将三杯热茶放在桌子上后,乖乖地站在了夜阑身后。


(资料图片)

莫仪涵掀开杯盖,茶香四溢,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些苦涩,轻轻放下茶杯,便向晨枫与夜阑辞行。夜阑依旧是一副并不在乎的模样,然而当那道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中时,她有了一瞬间的失神。

“希望这件事可以就此过去。”晨枫松了一口气,然后对夜阑说道,“多谢。”

“你不用谢我。我答应过,你公平处置晨靖飞,我就挡下夜家的事情,如今也是两清,互不相欠了。”夜阑轻摇了摇头否认,随后她又想到一直心心念念的事,“你答应过我,会找机会让我离开。”

晨枫晃了晃神,他没想到夜阑会问这个问题,同时也有些意外,这样白得的人情,她居然如此轻易地推了出去。他还无法给出答案,将话题引到季语桐身上:“这件事少不了语桐的帮忙,你把她得罪了,只怕未必能轻松如愿。”

“得罪?”夜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,想了想才记起骗了季语桐的事,忍不住笑了起来,“我相信她不是一个心胸狭隘、挟怨报复的人,否则我也不会那样做。看来她真的去找你问过了。”

“是啊。”晨枫缓缓吐出两个字后叹了一口气,想着季语桐年纪轻轻便掌管晨家大小事务,已经很难见到一副孩子气的样子了,不免心生感慨。

他的反应让夜阑很迷惑:“晨家主为何叹气?可与我有关?”

原本他并不想说太多,看着夜阑的面庞后,他还是解释起来:“与你无关,是想到语桐,她身上的担子太重,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。”

听到这里,夜阑淡淡地笑了,暖暖地,像初升的朝阳,不过很快便又缓缓敛起:“你说她担子重,不像该有的样子,你又何尝不是?”

“我与她不一样,我是晨家家主,生来便应该承担这些。”晨枫一脸正色。

夜阑脸上的最后一丝余温散尽,偏了偏视线,带着几分倔强与不忿:“没有谁生来便该承担什么,只有被强加在身上的东西。”

晨枫正要反驳,看到她的表情,想到星鉴对她的预言,伸手拿起茶杯,轻啜了两口,然后对着小雨说:“这茶泡得不错。”

被他这样一夸奖,小雨有些不知所措,抓紧了手中的托盘,生硬地吐出一句:“谢……家主。”

夜阑侧过头看了看她,然后对着晨枫点了点头:“小雨泡的茶的确很好。”

之后,晨枫又询问了夜阑的身体状况,见她已无大碍才放心地离开了。

“我先回屋了,这里你先收拾下吧。”院子里只剩下夜阑与小雨时,夜阑说道。

晨枫离开,终于让小雨可以放心地喘气了,听到这话忙问:“是哪里不舒服吗?”

夜阑满腹心事,没有像平日里与她说笑,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:“只是在外面坐累了。”

“哦。”小雨看了看她的脸色,没有什么异常后乖巧地点了点头,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就要伸手去搀扶,“我扶你进去。”

夜阑将她的手拍掉,心不在焉地说:“不用,我自己能走。”

“好吧,那你小心。”小雨不放心地叮嘱。

夜阑终于笑了笑:“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你就别瞎操心了。”

“才不是瞎操心呢。”小雨嘴里不满地嘟囔着,悬着的心已经放下,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东西。

夜阑看了看她便转身进屋了。她有意将小雨支开,就是要看看那个袋子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。然而,哪怕她想破天,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一块令牌,令牌居中是一个大大的令字,同时雕有夜家的家徽,虽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,却显示出威严之意,可见并非寻常之物。

夜阑虽然姓夜,但对于夜家的事知之甚少,更不知道这块令牌有什么用处,好在她发现袋子里还有一张被叠起来的纸,取出来发现上面写满了字。原来这块令牌是夜家的家主令牌,夜家人见到持有令牌者等同于见到家主,无论谁拿出令牌下达命令,夜家人都必须遵从,不得违抗。

看到这里,夜阑惊讶地猛站起身来,呆了呆。后面还有字,夜阑缓了缓神,忙又读了下去。上面又说明,是担心夜阑在晨家会再遇到麻烦,破坏两家联姻之事,才将令牌送来,只有万不得已之时才可以拿出令牌,警告晨家不要轻举妄动,否则夜家必然会进行报复。在末尾处又补充了一句态度十分强硬的话,警告夜阑必须保存好令牌,当确定在晨家不会再遇到危险后,他们会将令牌取回。

心中轻起的波澜陡然化为汹涌的波涛,万里晴空刹那间阴云密布,夜阑用力地将手中的纸张撕得粉碎,高高举起令牌,想要摔到地上,不过她还是迟疑了,手停在半空中,好一会儿一动不动,最终又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缓缓地落了下来,只有那只手还是用力地抓紧了令牌,似乎要将令牌揉进血肉之中。

“小姐……”刚刚从外面跑进来的小雨看到满地纸屑,不由地揉了揉眼睛,确认看到的没有错,才又抬起头看向夜阑,“小姐这是怎么了?”

此时的夜阑已然从自己的心绪中清醒来,默默将握有令牌的手缓缓放到身后,吩咐小雨:“帮我收拾下,把这些都收起来烧掉吧。”

“这上面写的什么啊?小姐为什么要撕了它?”自从莫仪涵来了之后,夜阑便变得奇奇怪怪,小雨有些担心。

夜阑没有心情解释什么:“我有些累,想要休息了。”

“好。”刚刚应了一声的小雨突然觉得不太对,问了句,“扔掉就可以了,为什么要烧?”

夜阑看了看满地的碎片,随口扯出一个谎来:“也不知是谁,将诅咒我的话写在纸上放到了装平安符的口袋,还是烧了吧。”

“太过分了,我马上去收起来烧掉。”小雨脸上马上露出愤怒的表情,同时转身去取笤帚。

趁她离开,夜阑将令牌又重新放到袋子里,藏到了柜子的一角,心中打定主意,要找机会将令牌还给夜家,夜家的东西她不要。

这样的心思早已被夜文清料到,他叹息着,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晨家大门,幽幽地说:“以阑儿的脾气,一定会想办法将东西还回来的。”

莫仪涵不解在看向自己的丈夫:“那你还交给她?”

将向外探的头收了回来,放下帘子,夜文清略显各无奈:“那么重要的东西,她只有两个选择,一个是亲自还给我,不过她……不会轻易踏入夜家大门,另一个是交给云舒,再让她转交给我,云舒不会收的,至少在这段时间,那块牌子在她身上,总能让人安心一些。”

“夜家与晨家结了多少年的血仇,你就那么放心将阑儿一个人扔那里?”莫仪涵还是忍不住埋怨着。

自从知道夜阑出事后,莫仪涵一直提心吊胆,夜文清没有任何解释,只是说了一句:“你懂的。”

简简单单,轻飘飘的三个字,让莫仪涵心中残存的怨气瞬间化为乌有,思绪又转到夜阑身上,想着见面的情况:“不知道为什么,今天阑儿居然护着晨枫。”

夜阑进晨家并不久,加上两家的关系,他们不应该走得那么近,夜文清忙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莫仪涵简单地描述了夜阑站在晨枫的立场为他说话的过程,夜文清也是不解,轻轻摇了摇头,不过他倒并不担心:“想必其中另有缘由,这样也好,至少晨枫会对阑儿有所照顾。”

听到这些话,莫仪涵原本对晨枫的怒气也消解了不少,觉得他反而顺眼了许多,只是想着想着,突然一把拉住夜文清:“他们不会……不会……”

“不会什么?”被她的情绪传染,夜文清也紧张起来。

“他们不会生出情愫吧?”刚刚说完,莫仪涵便又摇了摇头,缓了一口气,“不像,他们客气得很,不像有什么亲近关系。”

夜文清脸上现出几分神伤,否认着:“不会,阑儿一直希望可以自由自在,不受到任何约束,她最想的是可以斩断与夜家的关系,又怎么会让自己再陷入晨家?”

“她真能如愿吗?”莫仪涵心情复杂地喃喃问了一句。

夜文清神思飘远,似乎已经看到了世界的尽头:“会的,两家联姻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,这场戏将阑儿与晨枫绑到一起,晨枫想要摆脱困境必然要让阑儿离开,但阑儿不能正大光明地走,只能借假死脱身。那样,被命运诅咒的夜家家主的女儿、晨家家主夫人便不在人世了,她便可以真正地从这个不公的命运中解脱了。”

“那以后,我们还会再见到她吗?”莫仪涵知道,夜文清从不会乱说话,当初他也是打定了这个主意,才最终同意两家联姻。两只手在一起握了握,她既希望夜阑能够如愿,过上想要的生活,同时又舍不得,她只有这一个女儿,若是夜阑真的就此斩断与夜家的关系,岂不是让她们之间那原本就细若游丝的牵绊彻底化为乌有?

夜文清柔声安慰着:“阑儿自出生便被命运压着,若是真的可以与夜家再无瓜葛也是好事,我们应该替她高兴才是。”

“我只想让我的女儿可以平安快乐地长大,能够常伴身边,这么简单的要求,怎么就……”刚刚开口,莫仪涵便已经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,默默流着泪。

面对已经预料到的局面,夜文清不想用违心的话语敷衍她,更无法残忍地让她尽早看清现实,只能挺直了腰,迎接这残酷的命运。

然而,没有人注意,更不会有人知道,命运的齿轮已经错位,改变正在悄然发生。

吃饭的时候,晨枫发问:“语桐,有没有人怠慢夜小姐?”

季语桐有些发懵,倒不是因为话里的内容,而是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在意起夜阑。

“有人做了什么?”晨枫见她没回答猜测着。

“我管的人什么时候出过差错?”季语桐自信地回答,又觉得不解,“表哥为什么这么问?”

晨枫也觉得自己有些胡思乱想,放缓了语气:“刚刚发生晨靖飞的事,想必晨家有不少人对夜小姐怀有敌意。”

季语桐倒不在意:“怀有敌意又如何?他们不敢真的怎么样的。”

“来者是客,夜小姐既然来了晨家,总要照顾周全。”晨枫停顿了下,继续说道,“看得出,她并不想招惹是非,很少离开依澜轩,我们晨家不能因为她自己谨小慎微,便将她扔在那里不管不问,这与软禁有又什么区别?”

软禁?这么重的词晨枫居然用在季语桐身上,让她脸色一沉,为了晨家她费了多少心思,现在却得到一个不负责任的评价。

晨枫并没发现她的异样:“夜小姐的事,你就多花些心思,尽量让她在晨家能自在些。”

“好。”季语桐应了一声,她十分好奇,夜阑做了什么,居然让晨枫有如此大的转变,她是应该好好去看一看。

来自夜家的风浪,已然化解,晨枫本以为一切已经过去了,却未料到次日,灵帝居然也来了晨家,得到消息的晨枫匆匆赶往正堂。这一次,灵帝依旧是一身便服,微服而行,连随从都未带一个。

灵帝面上不见半分威严,只有那挺拔的身姿和微昂的头颅,带着几分贵气,然而目光却没有焦点,不知正想着什么而出神。

“陛下。”晨枫走近灵帝,对着灵帝躬身施礼。夜家与晨家在灵界有特殊地位,见到灵帝可以不行跪礼,只行揖礼便可。

灵帝被他的唤声拉回了现实,微微转动身子,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。

“不知陛下驾临所为何事?”晨枫知道,灵帝前来,只可能为两件事情,一是因夜阑受伤,二是来找季语桐,不过他既然先来找他,那么与夜阑有关的可能性更大。

“没事我就不能来了?”灵帝没有回答,只是笑着反问。

夜阑的事夜家已经得了消息,灵帝不应不知,而灵帝钟情于季语桐,在晨家众所周知的事,不过他既然不说,晨枫自然也没必要先提:“陛下是灵界之主,自然可以随意前往灵界各处。”

灵帝拍了拍晨枫的肩:“你与语桐感情深厚,何必如此见外?”

“君臣有别,陛下平易近人,不计较这些,但无规矩不成方圆,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守的。”灵帝一直为季语桐留着后位,但季语桐不肯点头,晨枫也有意拉开与灵帝的距离,不想让季语桐为难。

“唉……你们兄妹……”灵帝叹着气,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,“我听说前不久,夜阑被晨家的侍卫打伤了。”

果然,该来的还是逃不过,好在夜阑站在自己一方,夜家也不会闹出什么事,晨枫立即拱手施礼:“是我管束无方,有负陛下苦心,还请陛下恕罪。”

灵帝忙伸手将他身子扶正,“来的时候正碰到晨三爷,他已经把详情都告诉我了,这件事怪不得晨家。”

“谢陛下体谅。”晨枫暗中庆幸,看灵帝的反应,凌兵阁的风波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。

然而,灵帝依旧站在原地未动,也没有开口,只是看了看晨枫,反而让晨枫摸不着头脑,晨枫再次表态:“陛下放心,我已经安排下去了,绝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,破坏晨家与夜家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。”

本以为灵帝听到这些会安心,没想到他却轻皱起眉头:“这件事难道不是夜家意图不轨?”

“陛下何出此言?”晨枫微微一愣,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。

灵帝回答:“晨三爷说那凶手与夜阑长得一模一样,若只是相似倒也罢了,但分毫不差就不得不让人另做他想了。”

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晨枫:“当时正值深夜,也许是侍卫看错了。退一步讲,即使她们真的一模一样,侍卫一直紧追凶手,时间也不够她逃至依澜轩换上衣服并重新梳妆。而且,夜阑极力压下夜家的不满化解矛盾,若她真有问题,更应该借机生事,找晨家的麻烦。”

“她帮忙压下夜家的不满?”灵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晨枫,继续说道,“晨三爷说,他后来查知,有一种方式可以在极短的时候改换衣着……如果她只是假意修好,而是为了博取信任,创造更好的机会呢?”

“那个人不是她。”晨枫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,说完连他自己都有一丝错愕。

听到这样的话,灵帝不免疑惑:“你竟如此信任她?难道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她无辜?”

晨枫如实回答:“我与夜阑相识日短,了解不深,但从她的反应与态度,我十分确定她不是凶手。”

看他如此态度,灵帝笑着呼出一口气,整个人也轻松了几分:“自从听到出事,我一直不放心,毕竟晨家与夜家的事牵连甚广,深怕再起波澜,如果你可以确定夜阑没有问题,不会让晨家受损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
“陛下心怀天下,乃是苍生之幸。”晨枫再拱手。

“你呀,又说这些……算了,我去找语桐了。”晨枫反应,灵帝也觉得无奈,叹着气摇了摇头。

晨枫拱手:“恭送陛下。”

“唉……”灵帝叹了口气指着他,然后一脸正色地补充了一句,“我虽是灵界之主,要以大局为重,但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,是人便免不了有私心,也会偏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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